在“技进乎道”中弘扬中国书法文化

——2003年11月8日在北京大学书法艺术研究所成立大会上的讲话

王岳川

美国著名学者杰姆逊去年在上海华东师大作了一次学术演讲，在中国学术界引起巨大反响。他讲演的中心意思是：“没有中国的现代化，只有一种现代化——西方现代化”。这意味着“现代化就是西化，西化就是美国化”，而且还意味着今后全世界只有一种语言就是英语，只有一种文化，就是美国文化？中国学者听了这次讲演之后提出了很多置疑和批评。确实，每年全世界都有一些文化死去，有一些语言死去。难道中国文化今后的现代化的命运就是如此吗？我坚决不同意，撰文展开对杰姆逊及其中国跟随者的批判。

就此而言，北京大学成立书法艺术研究所的意义凸现出来——弘扬并光大中国书法文化精神，发现东方艺术文化思想，向整个世界输出中国文化中最优秀的部分。可以说，中国书法的未来在我们每一个书法家、每一个学者、每一个文化人的笔下。

有一个奇怪的文化现象，我在韩国、日本与他们的书法教授交流时，他们认为中国书法只重视“法”字所以称“书法”；而在日本叫做“书道”，重视很高的“道”；在韩国称“书艺”，将书法看成典雅的艺术。难道堂堂中国仅仅把书法这么高妙绝伦，千古以来名人雅士醉心与此的高深境界仅仅看作“法”吗？难道日本的“道”高于中国的“法”吗？难道韩国的“艺”能超越中国的“法”吗？我想，这是中国哲人强调“道可道，非常道”，“道生一，一生二，二生三，三生万物，万物负阴而抱阳，冲气以为和”。中国人不轻言“道”，把道看成是极高的本体，“法”是技近于“道”，“法”是超越本身的技法而近乎于道。所以，中国之道是“大道”，这就意味着书法不仅仅是技法，不仅仅是技术，而要求书法进入文化，抵达文化背后的精神，通过精神层面进入境界层面。

就此看来，当今的书法界确实需要文化。但是我们看到，书法由于进一步进入市场化，使得当代中国书法出现了很多问题，同时隐含了一些问题，就是西方一些人认为今天东方文化已经失效，全世界文化正在同质化。我认为这里面问题非常大。日本现代书法的泛滥，使得日本站在了或者挡在了中国的前面，所以我在国外担任客座教授进行文化交流时，感受到一些西方人认为书法就是日本书法尤其是现代日本书法；同时，我在韩国访问时，韩国的教授认为当代中国书法背离了中国书法的传统精神，因此不能再续传中国的精神。于是，我们面对双重尴尬：在面对日本的时候，中国书法缺乏所谓现代性，面对韩国的时候，中国书法丧失了传统性，新世纪中国书法该怎么走？

我们必须走出自己的书法道路！既不能跟着日本现代派少字数书法走，也不能完全跟着韩国书法走，更不能跟着欧美的流行波普后现代文化走。我们强调书法的文化性、生态性、精神生态性，我们提倡每个书法家背后都具有一个巨大的文化宝库，从而使书法不仅仅是技术书法，而是具有深厚文化的“文化书法”。无论是王羲之，颜真卿，苏东坡，于右任到今天的启功先生，无一不是文化大家。单一的书法技术，或许可以成为书法个体户，但是永远不会成为东方文化的最高代表。

正是在这个意义上，北京大学书法研究所强调的是文化传统和美学境界。其工作具体分为以下几点：

第一，进行全校书法素质教育和学生社团紧密联系，并且和北京以及外地高校进行横向交流。

第二，开始招收书法硕士生，条件成熟后招收书法博士生，同时招收书法研究生班，为广大的不能进入北大的书法家提供研修的机会。季羡林先生刚才讲话非常重要：北大的书法研究所决不搞任何派别，五湖四海继承蔡元培先生的优良传统，一切有利于中国文化推进的学术大师和思想精髓都为我们所用。

第三，将出版推出系统书法教材和书法论著，推动中国书法文化和书法学术建设。

第四，进行大学生研究生书法巡回展出，著名学者书法展，并将展出推向传播日本、韩国和西方。

当然，北大书法研究所刚刚成立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，在座很多都是书法界的前辈，在书法所创业之初时，吁请各位给北大书法所鼎力支持！谢谢！